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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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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章

淩見徹拿了一捆新鮮的青草餵馬,面色不變問:“大家都知道我是隸王的人,你不知道?”

“雖然大家都覺得你是隸王的人,可我怎麽覺得……”鳳禾試探地看向他,“你既不像太子的人,也不像隸王的人。”

“何以見得?”淩見徹饒有興趣問。

“人的下意識反應是騙不了人的,你打馬球的時候對隸王的指揮充耳不聞,也沒有任何維護他的意願。”鳳禾回憶起馬場上的情形,徐徐道:“太子和隸王明顯不合,你對太子卻沒有敵對的情緒,隸王對你似乎也沒有太信任,相比起來,太子倒是很重視郗行止……不對,準確來說應該是太子的手下很敬畏郗行止,郗行止在太子一黨的地位應該不低。”

淩見徹停下手裏的動作,嘴角輕佻的笑意淡去,“只看一場馬球賽就把我們這些人分析的頭頭是道,王女想來也不是柔弱的菟絲花。”

鳳禾一楞,心中暗暗訝然,她竟然不知不覺把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,她何時如此信任淩見徹了?

她岔開話題,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“我對拉幫結派和黨爭都沒有興趣。”淩見徹輕嗤一聲:“我只對玩有興趣,誰能讓我玩的盡興,我就跟誰玩。”

鳳禾懂了,他和七皇子是一丘之貉。

七皇子從小到大都是出了名的會玩,小時候鬥雞鬥蛐蛐,長大了聽曲聽戲逛歌舞樂坊。

淩見徹跟他關系好,常在一起吃喝玩樂。

七皇子雖然不是隸王一母同胞的弟弟,卻是自小就養在湘妃宮裏,他們自然而然就被劃到了隸王的陣營裏。

他們兩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,想來太子也是懶得拉攏,最後就成了現在這種人人都默認淩見徹是隸王的人的局面。

“你既然喜歡玩,想必也不喜歡服輸。”鳳禾斂眸一笑,“如果不是隸王提出那個賭註,最後一球你恐怕不會打吧?”

從淩見徹上半場的態度來看,他根本不在乎比賽的輸贏。

因為隸王後來提出的那個賭註牽連到了他,他才不得不打最後那個球,因為他不願意向太子一黨服輸。

淩見徹揚了揚眉,未置可否地笑了一下,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面上,格外的幹凈。

鳳禾答案已經了然於胸。

-

夜黑如墨染,厚厚的雲層遮住光亮,是個無月的夜。

偏殿地方小,沒有第二張床,青古和綠雲都睡到了後面的小屋子裏,只有鳳禾一個人宿在偏殿。

窗外樹影婆娑,寒風把軒窗吹得吱嘎吱嘎響,屋檐下的燈籠搖搖晃晃,光影明滅。

寒風嗚嗚吹著,像極了鳳禾那夜聽到的淒厲哭聲。

鳳禾躺在床上,滿腦子都是白天看到的那條白稠,孤零零隨風飄蕩,滿懷哀怨。

她睡意全無,瞪圓了眼睛看著床頂,總覺得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靜,靜得腦海裏那些恐怖的畫面都冒了出來,她忍不住去想,這世上若真有冤魂,那些冤魂會不會還留在這裏?

這個想法一冒出來,她就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,忽然覺得偏殿裏很冷……

‘咚’——

鳳禾手指一縮,全身僵住。

又幾聲‘咚咚’的聲音傳來。

鳳禾面色泛白,咬緊牙關,握著匕首坐了起來,她深吸一口氣,掀開簾帳,朝聲源望過去。

竟是有人在用小石子敲她的窗戶。

鳳禾緩慢吐出一口氣,呼吸逐漸變得平穩,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會在三更半夜跑來砸她的窗戶。

鳳禾走下床榻,將燭火點燃,推開雕花軒窗,果然看到了可惡的淩三公子。

院子裏有一棵百年榕樹,淩見徹坐在粗壯的樹杈上,笑容滿面地望著她。

“臉怎麽這麽白,不會是嚇的吧?”

鳳禾站在軒窗後面,穿著一襲繡著水仙花的白色紗裙,烏發柔順的披在身後,肌膚勝雪,瑩白無瑕,屋檐下的燈籠搖搖晃晃,映著她姣好的容顏。

“誰說我害怕了?”鳳禾直起腰桿,佯裝鎮定說:“我一點都不怕。”

淩見徹笑吟吟問:“既然不怕,你怎麽到現在還不睡?”

“賞景啊。”鳳禾對著滿院子的荒涼,聲音滯了滯,最後指著院子裏的一棵歪脖子樹說:“你看枯枝美的多別致。”

寒風一吹,搖搖欲墜的枯枝‘吱嘎’一聲斷了。

鳳禾:“……”

淩見徹朗笑出聲,驚起了樹上的落燕,撲扇著翅膀飛走了。

鳳禾羞惱地瞪了他一眼,砰的一聲關上了軒窗。

漆黑的屋子裏裏只有孤零零的一支蠟燭,燈火搖晃著,將鳳禾的身影拉的很長,淩見徹看著窗上倒影,唇角笑意愈濃。

鳳禾躺回床上,不再像剛才那樣膽顫心驚。

清潤的笛聲倏然從窗外傳了進來。

淩見徹冷冽如冰刃,他的笛聲卻溫柔如泉水,清亮悅耳,柔柔波動,跟淩見徹那個人一點也不一樣。

鳳禾輕輕閉上眼睛,眼前浮現起淩見徹坐在樹杈上對她笑的樣子。

淩見徹笑起來其實很好看,明亮幹凈,好像有驅散所有陰暗和恐懼的力量。

鳳禾伴隨著笛聲,不自覺一點點睡了過去,陷入了深深的夢鄉。

……

鳳禾這一覺睡得出奇的好,醒來窗外天光大亮,樹上空空如也,那個陪她坐了一夜的人已經不見了身影。

鳳禾坐在窗邊看著院子裏的榕樹發呆,綠雲正帶著一群人從大門走進來,鳳禾對她招了招手。

綠雲走至窗前,對著鳳禾屈膝行禮,“小姐,婢女和仆從已經到了。”

鳳禾輕輕頷首,“先給他們安排住處,然後讓人把府裏徹底打掃一遍,府裏人多了就要立好規矩,先由你來擬定獎懲制度,待晚上拿給我看,有不對的地方我再修改,至於人員安排,就先由你來決定,用一段時間試試,過段時間再調換。”

“是。”綠雲利落去處理。

鳳禾用完早膳,見綠雲把府裏安排的井然有致,放心的把事務交給她處理,帶著青古離開府邸,去了街市。

街市上人流如織,天氣越來越熱,小姑娘們的衣衫也越來越妍麗亮堂,各色輕紗薄衣像漫山開遍的花,令人眼前一亮。

鳳禾先去書鋪挑了幾本醫書,從書鋪走出來,看到對面的攤位在賣缽仔糕,想起上次沒嘗到味道,走過去買了兩個。

“王女真是好胃口,搬去兇宅住竟然還能吃的下去。”

熱騰騰的缽仔糕還沒出爐,熟悉的陰陽怪氣就在身後響起,鳳禾不用回頭都知道,說話能這麽尖酸刻薄的唯有韓雪嬌。

鳳禾接過缽仔糕,把其中一個遞給青古,然後神色自若的轉過身,對韓雪嬌微微一笑,“韓小姐要吃嗎?”

韓雪嬌倨傲的擡起下巴,“我們高門貴女從來不吃路邊食。”

“哦。”鳳禾咬了一口缽仔糕,神色平靜道:“味道不錯。”

韓雪嬌眼睛瞪圓,“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?”

“聽到了啊。”鳳禾眨了下眼睛,“關我何事?”

韓雪嬌:“……”

韓雪嬌旁邊的女子溫婉的笑了笑,柔聲道:“小妹並無惡意,請王女不要介意。”

韓雪嬌急忙拽了拽女子的衣袖,“嫂子!你跟她解釋那麽多做什麽!”

鳳禾從她們的稱呼裏猜出女子的身份,見女子神態溫和,微微頷首道:“少夫人。”

“我娘家姓孫,名玉鳶,王女若是不嫌棄,可以跟大家一樣喚我一聲孫娘子。”孫玉鳶長相清秀,身體纖細,腹部高高隆起,顯然是有孕在身。

鳳禾輕輕點頭,端詳著她的面色,見她面色泛白,眼底青黑,額頭隱隱冒著虛汗,遲疑問:“少夫人,你可是身子不舒服?”

孫玉鳶神色一慌,澀聲否認,“多謝王女關心,我並無不適之處。”

韓雪嬌想也不想就指責道:“我嫂子明明好好的,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!兩個月後我嫂子還要給我們韓家生個大胖小子,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,故意想咒我嫂子。”

鳳禾見孫玉鳶似有難言之隱,便沒有再多說,擡腳想走,卻見孫玉鳶身體似乎抽痛了一下,面色更白,唇上已經不見了血色。

鳳禾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,輕輕擰眉。

孫玉鳶咬了咬唇,呼吸急促的對韓雪嬌說:“小妹,你不是要去詩會嗎?快些過去吧,免得遲到了。”

韓雪嬌翻了一個白眼,“我先把你送回家,我們同乘一輛馬車出來的,你現在懷有身孕,我若是在半路把你撇下,回去母親該責怪我了。”

孫玉鳶身子晃了晃,強撐著說:“無妨,我想順路回娘家一趟,婆婆不會知道的。”

韓雪嬌看了一眼她的肚子,面色猶豫,“娘說過不讓你總回娘家,你現在月份都這麽大了,更不該頻繁回去。”

鳳禾見孫玉鳶似乎想把韓雪嬌支開,猶豫了一下,緩緩開口:“我出門前聽淩家嫂子說淩三公子好像要去什麽詩會,韓小姐,他跟你去的是同一個詩會麽?”

淩少凜啊淩少凜,只能暫時借你一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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